则为你如花美眷，似水流年[一]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接结局蕊哥马拉松追火车，补给自己个圆满HE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纵然度过这么多年北平的冬季，却觉得从没有哪一场雪下得像今夜这样大，好像要在这一夜把今后几十年的雪一口气撒光似的。
二奶奶在车门口，楞楞的看着程凤台的背影，这个小自己几岁的丈夫，如今尽管身姿这样高大了却几乎要被这场大雪压碎了。
压碎他的哪是这场大雪，那是小戏子的诀别之心，简直就要把他碾碎了揉圆了再扔到热油锅里。
眼见着车就要开了，程凤台还没有动身的意思，他已经在雪中站了很久，衣服上都白茫茫的。
二奶奶叹了口气，走了过去什么都没说，只是替程凤台掸掉了身上的雪。
其实也根本不用二奶奶出声，程凤台心里知道，来不及了，车要开了。
他轻轻握住了二奶奶的手，一言不发的转过身缓缓的走向车厢，觉得自己走得慢一点也许还能等得到商细蕊似的。
就差一步跨进车门了，不知道怎么得突然想起来商细蕊唱的牡丹亭，那一声怎知春色如许，记得最深是那次小戏子耳朵聋了在街上独自坐着唱。
“则为你如花美眷，似水流年。”
程凤台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声，把二奶奶吓了一跳。
这要是放在平时，她肯定是要生气的。
这么大一个老板车站唱戏，那还了得？
可现在她知道程凤台心里难过，暗暗又叹了口气倒是没说什么。
“转过这芍药栏前,紧靠著湖山石边。”
这一声，可比程凤台那照猫画虎的戏腔好听了不知道多少倍。
也难怪，商老板金口一开，现如今全北平哪个人能比得上呢。
程凤台只觉得是自己幻听了，愣在原地，想着自己不会也跟着那个小疯子疯魔了吧。
“二爷…诶呦二爷，您怎么不理我啊，我这一路跑过来雪大路滑的，要是没点功夫不累死也给摔死了。”
程凤台一回头，就见着商细蕊颠颠的跑过来，也不耽误小戏子嘴里不住的嘟囔。
可这会儿哪有功夫说话，车马上就要开了，二奶奶眼见着商细蕊快跑到跟前了，自家那位还在那儿愣神。眼疾手快，一把扯着商细蕊的袖子一手扶着二爷上了车。
等上了车，商细蕊就顾着傻笑和喘气，程凤台还没回过来神判断这到底是不是自己的想象。
二奶奶却以为是她在这儿，他们不好说话，拍了拍自己身上的雪，扔下句“你们慢慢聊，我先去看看凤乙。”便转身走了。
还是商细蕊看了这位差点终生错过的二爷半天，先开了口:“二爷既然唱牡丹亭，怎么不唱那句怎知春色如许啊，那句多上口。”
程凤台这才有了反应，边抬手的捋了捋被商细蕊跑得黏在脸上的头发，边慢悠悠的回话:“这不是等着你接那句[和你把领扣松,衣带宽,袖稍儿揾著牙儿苫也,则待你忍耐温存一晌眠]吗，可惜商老板不赏光，就只给唱了前半句。”
商细蕊傻乎乎的嘟囔，这要是真唱了，二奶奶还不当场把他从车上赶下去。
没等多说，就被程凤台一把抱在怀里，抱得紧紧的勒得他肋骨都疼。
“二奶奶哪有那么不近人情，这次的车票钱都是二奶奶给你出的，小狗崽子可不许反咬一口啊。”
商细蕊刚要反驳说你那老婆的脾气我可领教过，转念一想，那都是过去事了。
也不知道怎么的，二奶奶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对自己也没那么看不顺眼了。
虽然他觉得自己确实是说错话了，但是刚才二爷还说什么来着？
商细蕊猛的一抬头，天灵盖直接撞程凤台下巴上了，疼的二爷龇牙咧嘴。
而这位撞了人的，那脑袋像是铁打的，愣是一点事儿没有，还能气鼓鼓的兴师问罪。
“你说谁是狗崽子呢！我是狗崽子，那二爷你是什么？”
程凤台还捂着下巴疼呢，还得腾出一只手捂住小戏子这吵吵嚷嚷的嘴。
“你可小点声，再这么叫，回头二奶奶真的把你扔出去。”
刚还教训人呢，现在自己倒是拿着二奶奶当令箭吓唬他。
商细蕊也不管程凤台是不是还疼着，一埋头又趴人怀里去了。
“二爷，刚跑来路上我就一直在想，要是真的赶不上你，到了以后发现车开走了，我可能真的要后悔一辈子。”
程凤台揉了揉他的头，还是半天没说话，他正要埋怨两句二爷怎么又不理自己，程凤台这才缓过来被撞的那一下疼劲儿开口了。
“我也怕，怕这辈子，不对。”他顿了顿，吸了口气才继续说。“怕今后的人生里再也没有商老板的存在，怕到都不敢想。”
商细蕊没心没肺的笑了一声:“没想到天底下还有让二爷这么害怕的事情。”
程凤台也不说话，由着他傻笑，又紧了紧抱着商细蕊的胳膊。
两个人就这么抱了半天，直到商细蕊肚子咕噜叫了一声，才被二爷拎着去了车厢里。
二奶奶看着这俩人往这边走过来，不知道一会儿说什么好，说吃醋吧。
其实也不算太醋，她对程凤台一直都是妻子的职责多于妻子的情意。当初自己怀孕甚至想过避免程凤台出去风流，给他找几个通房丫头。
如今儿子都有三个了，还多了凤乙这个小丫头，忙都忙不过来，哪有心思醋。
何况自从程凤台死里逃生她就看开了，人活着比什么都好，何况自己始终是程家二奶奶，范家堡大小姐。
耳边又是一声肚子咕噜响，二奶奶一抬头就对上商细蕊有些花了妆的脸，眼睛眨巴眨巴的像是犯了错的孩子。没忍住噗嗤一下笑了出来，就也没必要再端着了，招呼着给这饿鬼投胎的商老板拿了点饼干之类的吃食。
商细蕊道了声谢就开始往嘴里塞东西，虽然不是平时和程凤台独处时的狼吞虎咽，但是咔嚓咔嚓的嘴就没停过，活像只兔子。
“你慢点吃，商老板别噎着了。”程凤台拍了拍他的背，心想每次上台前你都吃个大肘子，这才刚过了多久，又饿成这样。
“我跑这一路，累倒是不怎么累，就是这肚子，给跑空了。”商细蕊咽了咽嘴里的东西，又擦了擦手，想着抱一抱凤乙，不然和二奶奶程凤台同时相处也不太自在。
程凤台本来正和二奶奶说着话呢，余光瞄到商细蕊在擦手就知道他什么心思，说道:“你先把妆卸了再抱她，不然等会儿整趟车的人都知道您商老板在，一个一个的跑过来让你赏一嗓子了。”
这下商细蕊犯了难，摸了摸自己的脸，扭头去看坐在自己身边的程凤台。
“我这一脸的白抹子，没有香油卸不掉，用水也洗不干净，怎么办？”
程凤台无奈的把自己的帽子扣在人头上，又拿了条围巾把商细蕊的脸遮了遮，让旁人路过也看不太真切这张脸。
“你就先将就着这样吧，怎么也比被人围观了强。”
转头继续和奶奶说到了香港以后的安排。
本来吧，
在车站顶雪等人的时候程凤台想着，商细蕊要是赶上车了，从今以后就把他揣兜里，拴裤腰带上，捂在手心里，生怕一眼看不住就再把人丢了。
可现在这个人真真切切的坐在自己身边，听得到对方的呼吸，咔嚓咔嚓吃东西的声音，和刚刚那几声的二爷，心突然就放下来了。
这么大个活人，只要他不想离开，又有什么能让他们分开呢。
眼下最要紧的，还是以后的日子。
而北平的这场雪恐怕要下很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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闲着没事重新刷鬓边，正好看到大结局，始终意难平。
补一个自己喜欢的结局也好安心睡觉！
（忘记把程美心写进来了，懒得补了，就这样叭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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